从当年的孙杨事件来看信息差导致的认知问题

关于兴奋剂的文章<通过巴黎奥运会说说为什么要严查兴奋剂>发表后，有朋友在后台问我为什么把孙杨的事算进去，他只是反对无资质检测人员才被处罚的。我觉得实际上许多问题出现的本质原因在于国内和国际上信息差导致的认知错误。例如关于兴奋剂问题，国内新闻媒体报道是没有前因后果的，基本上原则就是：中国运动员没发现吃药，外国敌对势力恶意抹黑！证明确实吃药了，拒绝报道或仅是一条通稿。例如1994年广岛亚运会中国游泳队得到了23枚金牌，而日本作为昔日亚洲泳坛霸主只得了7块，而日本媒体当时挺不要脸的偷偷在亚运村中国游泳运动员居住的房间里安置窃听器，偷听到了一些重要信息，于是日本泳协向世界泳联上诉要求对中国队进行飞行药检并突击检查，结果在运动员房间内发现了撕掉的药品包装和注射器。而飞行药检也证实最后有11名运动员阳性，其中9名是冠军运员，包括7名中国游泳队员。最终结果是剥夺了中国队12枚金牌资格。但国内当时根本没有报道，对外宣称的奖牌总数也继续把那12枚算进去。另外两德合并后从原东德方面泄漏出的消息证明从1985年开始中国游泳队就和东德在兴奋剂上进行合作。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导致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当中国队入场时，美国解说脱口而出：“ 看那，一支靠兴奋剂出成绩的队伍正向我们走来。“ 但中国媒体从没报道这些兴奋剂的事件，所以国内的中国人听到这种掐头去尾的信息，一致认为是外国人的歧视和抹黑。当然影响最恶劣的是98年帕斯游泳世锦赛时，游泳队员原媛在机场过安检时被发现随身携带兴奋剂，运动员居然还想“夺路而逃‘’，于是被澳大利亚海关来了个人赃俱获，最后在机场一群记者的现场拍摄下穿着国家游泳队队服被原地遣返。关于孙杨事件，最开始国际泳联的裁决明显包庇了孙杨。WADA没想到在自己看来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国际泳联竟然一点惩罚措施都没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直接把孙杨和国际泳联都告上瑞士国际体育仲裁法庭。而体育仲裁法庭为了体现公平和程序严谨，则是将开庭审理的全过程对全球进行了图文直播，当然身处国内的中国人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肯定是看不到的。其实庭审公开后大家也能注意到国家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不再保他了。因为从庭审上公开出的证据来看，孙杨已经不是简单的拒绝检测，而是逃避检测加暴力抗检，还把浙江体委给牵扯了进去。根据WADA当庭公布的物证和视频显示，孙杨当时原本是被安排晚上8点多进行突击检查，但被他以各种无法到场为由的原因拖到了晚上11点才开始。如果是一般情况，早就被扣上逃避检测的罪名了，因为额外拖延两个多小时体内的药物浓度大多会因为代谢而下降，导致结果不准，按规定一年有三次这种情况就会被处罚禁赛了。但这次的主检已经法外开恩，特意等到11点才过去检测。根据WADA公布且被双方认可的证据，1.孙扬在取样时用各种手段又拖延了近一个多小时。2.孙扬在取样期间多次上厕所并拒绝监督，WADA推断孙扬在等药物代谢，不过法庭以证据不足没有采信。3.孙扬抽血前不质疑三人的身份，抽完血样后，孙杨给队医巴震打电话，巴震给浙江省反兴奋剂中心副主任韩照岐打过电话后开始质疑采样人员的身份。4.此后队医巴震坚持血样不能被带走，密封壳则是保安砸的。WADA推测破坏密封壳，不让带走血样是为了等代谢完成之后孙杨自行采样更换血样达到药检阴性的目的，但法庭因为没有证据也没有采信。关于人员身份问题，按照WADA的说法，检测官是带着授权证书来的，这个授权证书上不会写具体的检测官姓名或是被检测运动员的姓名，是格式条款，由检测团队共用。这个工作流程和方式全球是统一标准，而孙杨在以前按这个方式已经接受过60次的检测，从未提出异议。此外在当时现场WADA官员在与孙杨联线沟通中，已经再次确认了检测官身份。至于血检官和验尿官，这两个词实际上是国内自己创造出来的职务，在英文中都是助理（assistant）的称谓，职责是协助主检测官采集血液和监督撒尿。可以理解为一个警察带着两个辅警办案，你总不能质疑说因为两个辅警没有警官证所以这个警察没有权力去执行公务吧？血检官是有护士证的，至于孙杨强调的违反异地采血规定，可这条规定是国内检测要求的，而WADA是国际机构，有全球通用的标准，没必要遵循国内的规则。按照孙杨的要求那样所有参与人员都进行兴奋剂相关知识培训和向总部申请授权，也不现实，因为飞行药检的前提就是运动员并不是集中在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在世界各地，如果检测官只能在运动员所在地的当地医院寻找护士，并培训多个护士申请多个授权，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那个验尿官的质疑更有意思，许多人可能不知道验尿官是做什么的，按这个名字的中文理解认为是要化验尿液。但实质上他的工作就是在运动员身边监督，运动员要当着他的面将尿撒出来并正确盛放在采集容器中，防止在采集过程中掉包。尿检官甚至都不会接触运动员和采集容器，全部由运动员自主完成后。因此尿检官的工作职责仅仅是看，WADA对验尿官的要求仅仅是身体健康、视力正常以及和运动员同性别。当孙杨强调验尿官自己表示“没有经过培训”时，却刻意忽略了验尿官的下一句话是“这个工作也不需要培训”。至于为什么要砸瓶子，那是因为兴奋剂检测试管瓶是专门设计的，除了专业机器之外不能被正常手段开封，当年只有俄罗斯成功仿制了这款专业机器从而在索契冬奥会上完成兴奋剂试管瓶的替换，所以后来俄罗斯被整体禁赛了。WADA和海外都认为孙杨当时的表现是因为他肯定是吃了药的，而抗拒检测最多是被短期禁赛，但不会被取消之前的金牌等荣誉，也不会面临广告违约的情况。但如果不砸瓶子、样品被带走后一旦查出阳性，很可能以前所有的荣誉和奖励都会被取消，代言的广告也有违约赔偿的风险。从博弈论的角度来看，拒检砸瓶是最优的解决方法。当然这只是推测，因为没有证据法院也没有认可和采信。多说一句2014年孙杨曾被查出过药检阳性，孙杨的解释是因为心脏有疾病，长期服用的药物中误加入了新的药物导致。最后泳联的处罚只是短期禁赛（三个月），处罚了孙杨的队医巴震（禁赛一年，后因其它违规追加了一年）。当时在法庭上的情况是WADA出示了全球通用的飞行药检的规则，按规定：主检官出示授权书、个人资质证明、身份证明，血检官需出示护士证，尿检官只出示身份证。所有规则中应出具的证明，当时三人都已经展示给孙杨。WADA的律师问孙杨：之前给你抽查很多次，其中也有如你所说的“资质不全”的情况，为什么那时候你配合现在却不配合？孙杨无语，最后狡辩说：这些规则不完善，对运动员不公平。法官不得不说，你可以申请对有关规则进行修改，但规则修改前必须要遵守。至于孙杨的妈妈，在外人看来完全是来捣乱的。庭审中对要求回答的问题顾左右而言它，大讲孙杨取得何种成就、训练如何辛苦、作出多大贡献，十几年没吃猪肉等等，以至于屡次被庭审官打断：“请不要讲与询问无关的话。”最搞笑的是法官问她为什么要报警时，回答说：我没有报警，只是打电话让警察过来。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当然典型的中老年妇女是不会找自己原因的，所以在庭审失败后情绪崩溃，改为指责自己找的律师不行。最后说下，孙杨虽然强调自己状态很好，还希望复出。但根据2021年体育总局颁布的《反兴奋剂管理办法》，明确规定了：“因兴奋剂违规被禁赛1年以上的运动员和辅助人员，不得以任何身份入选国家队。禁赛期在1年及1年以下的，进入国家队需严格审核。”所以孙杨不会有再进入国家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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